【随笔】火车上的见闻
- jack wan
- 2024年8月29日
- 讀畢需時 3 分鐘
在从沧州到太原的夜间火车上,发生一件事让我尤为深刻。其实也并非什么很大的事情,只是看到的一个小细节。
当我们坐到我们的硬座的时候,对面的一位母亲正在像旁边一位把行李放到座位上的大爷说,能不能把行李放到下面,给她孩子稍微留个能坐下的位置。费了好大劲,大爷才勉强向右靠了靠座位,但是行李依旧在座位上。不过孩子是能坐下了。后来那位母亲带着孩子去了趟厕所,我们跟大爷聊了几句,大爷又向外挪了挪位置。母亲回来后坐下,发现孩子又坐不下了,只能歪着身子趴在母亲的腿上。其实大爷与行李之间的空隙还蛮大的,大约能容下一个大腿的距离,而小女孩只能用半个身子坐着,另外一半腾在空中。母亲看了几眼大爷,并没有说什么。虽然眼神中表现出万般不情愿,但是一直没有讲出来。我有点看不过去,小女孩坐立难安也无法入睡,于是就靠着之前帮他查过余票的交情跟大爷求情,让他往里靠靠,给小女孩留出坐下的位置。
后面过了一段时间,突然母亲背后有个男青年跪在座椅上与大爷对话,皮肤黝黑,留着平头,嘴巴凸起,尤其是是他的嗓音异常的粗旷,像是从身体里的声音经由一个大油罐而发出来的雷声,厚实的同时又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。他将胳膊生生搭在了母亲的后脑勺依靠的地方,但是他不曾发觉影响到了别人。
母亲想靠,但是有个胳膊让他靠不下去。她回头看看胳膊,又看看男青年,男青年正发出如雷贯耳的嗓音,吞吞吐吐的聊着天。母亲又转过头来,露出嫌弃的表情,于是歪着脖子靠了一会,但是很不舒服又抬起来。因为孩子趴在他的腿上不能动身子,只能动脖子,又换到另一边,但是看着更不舒服了。她又看向男青年,露出比之前更加嫌疑的表情看着青年,好像是在示意什么,也好像并不是。但只是来回看着,一直没有讲出话来。来来回回好几次,母亲一直将话憋着。
我有点看不过去,小声的告诉她,你跟他说就行,然后她就是摇摇头说不了。但是自己还是特别别扭难受。再加上孩子一直动来动去并没有睡着。我看睡不着的小女孩有些同情,看了看身后还有几个空着的硬座,于是准备把我的位置腾出来让小女孩坐。刚一出口,小女孩就跟母亲说了一句话。我就把话停在了嘴边。好像是过道旁边的叔叔看到了我的手势猜出了我的意思,于是抢在我说话之前,说出来让母亲坐在他的位置上。他自己去了我看中的那个位置上。这时候母亲才算最终从那个胳膊的困扰中解放出来。女孩睡觉的地方也宽敞了起来。后来我看小女孩依旧是睡不着,于是让朋友与小女孩换个位置,让他可以在桌子上趴着睡,但小女孩不好意思。最后我们三个都离开去抽了根烟,她才算是坐在了我们的位置上面。
不知是不是我的经验不足,这个母亲让我想起中国传统的女人形象,任劳任怨,有苦说不出,只能继续忍受着。现在在个人意识未经开导的农村社会中也许仍有很多这样的女性,一到外面来就更加的不好意思,又生发出胆怯,到最后只能憋在心里压抑着自己。记得小时候奶奶跟我们讲过一个事情,奶奶是这样陈述的:
“谁谁家有个小子,整天就在家闲着,也不挣钱,啥事都让她媳妇做,最后这个媳妇被车撞死了,他又有了一大笔钱,这样他更能闲着玩了。”
陈述之中可能带有奶奶的埋怨,但确实在我七八岁未有社会意识之时留下了深刻的印记。听后想象到的一个短暂画面就是这个男人坐在窗户旁的桌子前,阳光明媚,妻子在室内室外忙碌着,不停走来走去,他依旧是坐在窗户前低头玩。之后妻子死在了窗外,最后一大笔钱放在了他的桌子上。然后他终于走出了屋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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